外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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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又過半月, 鄭五一幹人等伏法受誅，通判鄭大人與知州陳大人雙雙上鐐入獄，聖上下了旨意, 要封清桐與鐘席訣不日歸京, 繼續於安都城中調查竹簡的寄出人以及‘蓮花案’的始作俑者。
喜兒這段時日得了封清桐的悉心照料, 之前的病癥已然基本轉好；石頭那日受的刀傷雖說瞧著駭人, 但他萬幸只挨了一刀，且身體本就強健, 故而同樣沒什麽大礙。
封清桐本打算將其一並帶回安都, 可無奈那兩人都是個倔頭倔腦的執拗性子，誰都不願意離開故地, 封大小姐別無他法, 只得給他們留下些銀錢細軟，權當做二人的傍身之物。
她全始全終地安頓好了喜兒與石頭, 又將元興府的殘餘瑣事一具料理幹凈, 樁樁件件無一不妥，卻不想臨出發前，唯一的變數倒是生在了鐘席訣的身上。
這變數的因由說來其實也簡單, 鐘席訣傷在後背，連帶著右側的肩胛骨都受了些許影響。
他尚未痊愈, 自然無法騎馬, 奈何此行又只有封清桐來時乘坐的那一輛寬敞馬車, 二人‘別無選擇’，遂只能‘被迫’於行程之中整日整日地待在了一處。
這可給了鐘二少爺肆意妄為的好機會。
又是一日，歸京的隊伍行至一片靜謐林間, 眾人依令停下休整，芷雨替封清桐煮好茶水, 懷中抱著三四個空竹筒囫圇起身。
“小姐，幾個竹筒都喝光了，奴婢出去再打些水來。”
“……”
封清桐登時眉心一跳，忙不疊也跟著站起身來，“我同你一起……”
咵嚓！
瓷盞磕碰的聲音驀地響起，封清桐下意識回過頭去，就見側凳上的鐘席訣已經不甚利落地扯過了帕子，正小可憐似的默默擦拭著身前矮桌上的水漬。
他弄撒了茶，白瓷的小蓋掉在右手邊，指腹連著虎口一具都遭了殃，紅通通的一大片燙傷痕跡綴在上頭，被他冷白的皮肉襯托得格外刺目。
察覺到封清桐回望過來，他還緩緩擡了擡眼，黑亮的眸子裏含著一層淺到瞧不清的迷蒙水霧，亮晶晶又頹懨懨，仿佛真成了被主人狠心鎖在家中的委屈小狗。
“姐姐快去忙別的事吧，這桌子我自己能擦幹凈的。”
他彎著眼睛沖封清桐笑，
“不過就是動作慢一些，手臂再疼一些，但是也不礙事的，姐姐不用管我。”
封清桐：“……”
封大小姐眼前一黑，當即收住腳步，燥郁地朝後揮了揮手，芷雨立刻心領神會，獨自麻溜兒跳下了馬車。
鐘二少爺則滿意地翹了翹唇角，嘴上卻還要持續不斷地裝大方，“嗯？姐姐怎麽不去了？留我自己真的不礙事的。”
封清桐滿心氣悶地坐回原處，從他手中接過帕子，在茶湯落到他身上之前速速將其擦拭幹凈，
“鐘席訣，你故意的是不是？”
經過這段時日的朝夕共處，她自己其實也隱隱約約有所徹悟。
鐘席訣在真正受傷的時候，無論情況多麽的危急嚴重，他都會端著一臉的雲淡風輕，鄭重其事地告訴她‘無妨不打緊’；
倒是在遇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傷小痛時，他反而會做出一副仿佛下一瞬就要囫圇碎掉的虛弱之態，極盡所能地同她討巧賣乖求安慰。
鐘席訣含著笑意凝望她，“怎麽會呢？姐姐果然對我有偏見。”
他支起小臂欲要撐住下巴，手臂卻隨即挨了不輕不重的一記拍打。
大夫曾在診脈時隨口提過要他這段時日盡量減少右臂用力，封清桐謹遵醫囑，時刻監管教諭著他的一舉一動。
鐘二少爺於是笑得愈加開懷，“瞧，姐姐還打我。”
封清桐不接他的話，她將小桌上的茶盤茶具歸置到一旁，算算時辰，俯身從側凳之下取出藥箱，欲要替鐘席訣清傷換藥。
打開箱蓋時才發現其中的細布已經用盡了，出發前置購的東西都在車隊末尾的行篋裏，封清桐想了想，單手撩起車窗簾子，沖著外頭揚聲道：
“兄長，可否麻煩你……咳！”
鐘席訣就是在這時毫無征兆地湊上前來的，封清桐冷不防被他抵到小窗邊，整個人在受驚之下驀地咳嗽一聲，旋即又莫名做賊心虛地迅速擡手捂住了嘴巴。
“鐘席訣！”
她下意識轉過頭去，對上鐘席訣近在咫尺的黝黑眸子後又不由自主呼吸一緊，急忙將頭覆而轉回來，僅只用那紅到快要滴血的耳朵尖與半側發燙的面頰膽虛地對著他，口中虛張聲勢地低低呵斥了他一句，
“你做什麽？趕快起來！”
鐘席訣涎皮涎臉地笑了一笑，“我在同姐姐討說法啊，姐姐打了我，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？”
封清桐忿忿咬牙，“你……”
“桐桐？”
秦以忱的聲音卻又在此時催命符似的忽然傳過來，
“你方才喊我了？”
穩健的腳步聲隨即由遠及近，秦以忱顯然正在往這邊來。
！！！
可憐封清桐上一口氣還沒完全喘出來，下一口氣就直接憋到了嗓子眼裏，偏生鐘席訣這壞東西還尤嫌不夠似的又添了一把火，
“姐姐的耳朵好紅啊，就這麽害怕被大哥瞧見嗎？”
他無比愉悅地哼出一聲氣音，沙啞的語調像是浸過夜色的湖水，綢繆繾綣，帶著點說不清的慵懶與暧昧，
“怎麽辦呢？我感覺自己好像姐姐瞞著眾人偷偷養在小院裏的外室啊。”
他益發地將頭低下去，灼熱的氣息若有實質，此刻應當已經完全觸上了封清桐泛紅的耳廓，
“不得見人卻又癡心一片，日日翹首期盼著姐姐這薄情之人勃興起意，好施舍我一點垂憐。”
封清桐驚得轉頭瞧他，“你，你胡說什麽啊！人家養外室是貪情圖色，我，我貪圖你什麽？”
鐘席訣頗為詫異地挑了挑眉梢，“所以姐姐是覺得我沒有‘色’？”
他十分受挫似的嘆息了一聲，身軀後撤回原來的位置，暫時給了封清桐呼吸的自由，
“既然如此，為了替自己正名，我只能吃虧一些，讓姐姐看看我的‘色’了。”
封清桐：……？！！
鐘席訣那廂話音堪落，整個人就已經自顧自地撫上了腰間的系帶，他嘴角擒著笑，修長二指搭上玉扣，竟是個要在馬車裏直接寬衣解帶的架勢。
封清桐簡直要崩潰，“鐘席訣！你是不是失心瘋……”
唰——
厚重的車簾驀地自外被人掀開，封清桐頓當即一個激靈，一瞬間噤了聲。
“你們兩個在做什麽？”
秦以忱不明所以地探進頭來，一臉疑惑地看向面前神色各異的二人，“怎麽都沒個人應我一聲？桐桐，你方才喊我了嗎？”
他問過封清桐，又轉而看向鐘席訣，“脫了衣裳正好，今日的藥換過了嗎？”
鐘席訣扯扯領口，從善如流地將衣袍松松垮垮地褪至上臂，“還沒有。”
他微垂下眼，將眸中那點刻意為之的不羈浪蕩全然掩去，語氣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無比正經，“藥箱裏包紮的細布沒有了，適才喊大哥是想讓你幫忙取一些過來。”
秦以忱‘哦’了一聲，“除了細布，還需要什麽旁的東西嗎？桐桐呢？你需要……”
封清桐霍地起身往車門的方向走，“兄長，我與你一起過去吧。”
她目不斜視地繞過面前的四方小桌，中途經過鐘席訣身旁時卻難得作了怪，借著裙擺的遮掩洩憤一般重重地踩了他一腳，
“馬車裏待得憋悶，正好下去透透氣。”
鐘席訣應時笑出聲來，秦以忱倒是毫無疑義，擡起一手固定住下墜的車簾，另一手微微抻直，讓封清桐搭著跳下馬車。
二人就這麽逆著隊伍前進的方向往回走，秦以忱站在她右側，行出一段距離後突然冷不丁地開口問她，
“桐桐，你和席訣是不是……”
“沒有！”
封清桐眼皮瞬間一跳，虧心虧到根本等不及聽他將話說完，
“我們什麽都沒有！”
許是她的反應太過強烈，秦以忱頓時一楞，停下腳步，有些驚訝地側身看向她，“怎麽了？你慌什麽？”
他自顧自地繼續解釋，“我不過就是看你們兩個神色有異，擔心你們適才在車上拌了嘴，遂想著問一問你，若是真生了什麽口角，我好回去叫那臭小子給你賠不是。”
言罷又爽朗笑出聲音來，“你瞧你，不知道的還當你做了什麽虧心事呢。”
封清桐：“……”
誠然這話說得也沒錯，她確實是做了虧心之事。
她將鐘家金聲玉色的二少爺私自當做了不得見人的外……
停！
她驟然清醒，什麽外室不外室的，她的思緒怎麽又跟著鐘席訣那壞胚子的胡謅八扯跑偏了！
“……兄長多慮了，我們沒有拌嘴。”
封清桐停頓片刻，而後才微揚起頭來，沖著秦以忱訕訕笑了笑，
“我和席訣就是，我們就是……”
她吞吞吐吐，因為著實不擅撒謊，一句簡單的誑語也說得磕磕絆絆，
“我和他就只是……”
“小姐！”
好在芷雨恰在此時打水歸來，小丫頭跑到封清桐身側，先朝秦以忱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，而後才關切封清桐道：
“外頭風大，小姐怎麽不加件衣裳就下車來了？”
……
‘拌嘴’的話題就此被打斷，封清桐幾不可察垮下肩膀，劫後餘生般呼出了一口長氣。
“我來取包紮用的細布。”
她破天荒地將秦以忱拋諸腦後，擡手搭上芷雨的小臂，拽著小丫頭一起快步往行篋的方向走，
“還有，接下來的幾日你都不許再出去打水了，就陪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馬車上。”
芷雨：“……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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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兒這段時日得了封清桐的悉心照料, 之前的病癥已然基本轉好；石頭那日受的刀傷雖說瞧著駭人, 但他萬幸只挨了一刀，且身體本就強健, 故而同樣沒什麽大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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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全始全終地安頓好了喜兒與石頭, 又將元興府的殘餘瑣事一具料理幹凈, 樁樁件件無一不妥，卻不想臨出發前，唯一的變數倒是生在了鐘席訣的身上。
這變數的因由說來其實也簡單, 鐘席訣傷在後背，連帶著右側的肩胛骨都受了些許影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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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日，歸京的隊伍行至一片靜謐林間, 眾人依令停下休整，芷雨替封清桐煮好茶水, 懷中抱著三四個空竹筒囫圇起身。
“小姐，幾個竹筒都喝光了，奴婢出去再打些水來。”
“……”
封清桐登時眉心一跳，忙不疊也跟著站起身來，“我同你一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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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弄撒了茶，白瓷的小蓋掉在右手邊，指腹連著虎口一具都遭了殃，紅通通的一大片燙傷痕跡綴在上頭，被他冷白的皮肉襯托得格外刺目。
察覺到封清桐回望過來，他還緩緩擡了擡眼，黑亮的眸子裏含著一層淺到瞧不清的迷蒙水霧，亮晶晶又頹懨懨，仿佛真成了被主人狠心鎖在家中的委屈小狗。
“姐姐快去忙別的事吧，這桌子我自己能擦幹凈的。”
他彎著眼睛沖封清桐笑，
“不過就是動作慢一些，手臂再疼一些，但是也不礙事的，姐姐不用管我。”
封清桐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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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二少爺則滿意地翹了翹唇角，嘴上卻還要持續不斷地裝大方，“嗯？姐姐怎麽不去了？留我自己真的不礙事的。”
封清桐滿心氣悶地坐回原處，從他手中接過帕子，在茶湯落到他身上之前速速將其擦拭幹凈，
“鐘席訣，你故意的是不是？”
經過這段時日的朝夕共處，她自己其實也隱隱約約有所徹悟。
鐘席訣在真正受傷的時候，無論情況多麽的危急嚴重，他都會端著一臉的雲淡風輕，鄭重其事地告訴她‘無妨不打緊’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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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清桐不接他的話，她將小桌上的茶盤茶具歸置到一旁，算算時辰，俯身從側凳之下取出藥箱，欲要替鐘席訣清傷換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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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做什麽？趕快起來！”
鐘席訣涎皮涎臉地笑了一笑，“我在同姐姐討說法啊，姐姐打了我，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？”
封清桐忿忿咬牙，“你……”
“桐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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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方才喊我了？”
穩健的腳步聲隨即由遠及近，秦以忱顯然正在往這邊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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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憐封清桐上一口氣還沒完全喘出來，下一口氣就直接憋到了嗓子眼裏，偏生鐘席訣這壞東西還尤嫌不夠似的又添了一把火，
“姐姐的耳朵好紅啊，就這麽害怕被大哥瞧見嗎？”
他無比愉悅地哼出一聲氣音，沙啞的語調像是浸過夜色的湖水，綢繆繾綣，帶著點說不清的慵懶與暧昧，
“怎麽辦呢？我感覺自己好像姐姐瞞著眾人偷偷養在小院裏的外室啊。”
他益發地將頭低下去，灼熱的氣息若有實質，此刻應當已經完全觸上了封清桐泛紅的耳廓，
“不得見人卻又癡心一片，日日翹首期盼著姐姐這薄情之人勃興起意，好施舍我一點垂憐。”
封清桐驚得轉頭瞧他，“你，你胡說什麽啊！人家養外室是貪情圖色，我，我貪圖你什麽？”
鐘席訣頗為詫異地挑了挑眉梢，“所以姐姐是覺得我沒有‘色’？”
他十分受挫似的嘆息了一聲，身軀後撤回原來的位置，暫時給了封清桐呼吸的自由，
“既然如此，為了替自己正名，我只能吃虧一些，讓姐姐看看我的‘色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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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席訣那廂話音堪落，整個人就已經自顧自地撫上了腰間的系帶，他嘴角擒著笑，修長二指搭上玉扣，竟是個要在馬車裏直接寬衣解帶的架勢。
封清桐簡直要崩潰，“鐘席訣！你是不是失心瘋……”
唰——
厚重的車簾驀地自外被人掀開，封清桐頓當即一個激靈，一瞬間噤了聲。
“你們兩個在做什麽？”
秦以忱不明所以地探進頭來，一臉疑惑地看向面前神色各異的二人，“怎麽都沒個人應我一聲？桐桐，你方才喊我了嗎？”
他問過封清桐，又轉而看向鐘席訣，“脫了衣裳正好，今日的藥換過了嗎？”
鐘席訣扯扯領口，從善如流地將衣袍松松垮垮地褪至上臂，“還沒有。”
他微垂下眼，將眸中那點刻意為之的不羈浪蕩全然掩去，語氣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無比正經，“藥箱裏包紮的細布沒有了，適才喊大哥是想讓你幫忙取一些過來。”
秦以忱‘哦’了一聲，“除了細布，還需要什麽旁的東西嗎？桐桐呢？你需要……”
封清桐霍地起身往車門的方向走，“兄長，我與你一起過去吧。”
她目不斜視地繞過面前的四方小桌，中途經過鐘席訣身旁時卻難得作了怪，借著裙擺的遮掩洩憤一般重重地踩了他一腳，
“馬車裏待得憋悶，正好下去透透氣。”
鐘席訣應時笑出聲來，秦以忱倒是毫無疑義，擡起一手固定住下墜的車簾，另一手微微抻直，讓封清桐搭著跳下馬車。
二人就這麽逆著隊伍前進的方向往回走，秦以忱站在她右側，行出一段距離後突然冷不丁地開口問她，
“桐桐，你和席訣是不是……”
“沒有！”
封清桐眼皮瞬間一跳，虧心虧到根本等不及聽他將話說完，
“我們什麽都沒有！”
許是她的反應太過強烈，秦以忱頓時一楞，停下腳步，有些驚訝地側身看向她，“怎麽了？你慌什麽？”
他自顧自地繼續解釋，“我不過就是看你們兩個神色有異，擔心你們適才在車上拌了嘴，遂想著問一問你，若是真生了什麽口角，我好回去叫那臭小子給你賠不是。”
言罷又爽朗笑出聲音來，“你瞧你，不知道的還當你做了什麽虧心事呢。”
封清桐：“……”
誠然這話說得也沒錯，她確實是做了虧心之事。
她將鐘家金聲玉色的二少爺私自當做了不得見人的外……
停！
她驟然清醒，什麽外室不外室的，她的思緒怎麽又跟著鐘席訣那壞胚子的胡謅八扯跑偏了！
“……兄長多慮了，我們沒有拌嘴。”
封清桐停頓片刻，而後才微揚起頭來，沖著秦以忱訕訕笑了笑，
“我和席訣就是，我們就是……”
她吞吞吐吐，因為著實不擅撒謊，一句簡單的誑語也說得磕磕絆絆，
“我和他就只是……”
“小姐！”
好在芷雨恰在此時打水歸來，小丫頭跑到封清桐身側，先朝秦以忱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，而後才關切封清桐道：
“外頭風大，小姐怎麽不加件衣裳就下車來了？”
……
‘拌嘴’的話題就此被打斷，封清桐幾不可察垮下肩膀，劫後餘生般呼出了一口長氣。
“我來取包紮用的細布。”
她破天荒地將秦以忱拋諸腦後，擡手搭上芷雨的小臂，拽著小丫頭一起快步往行篋的方向走，
“還有，接下來的幾日你都不許再出去打水了，就陪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馬車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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